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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驰之间,驷马拉车飞过阴山谷口。</p>只见前方地势开阔,一座巨大城池如凶兽卧在大地。</p>
城上阴云密布,云气滚滚笼罩地上城郭,时而闪烁雷光,但不见雷音。</p>
二姐望天上雷云道:“此地竟有阴气结雷?”</p>
春燕含笑说:“那天上云气,乃雷泽之气汇聚而成。”</p>
“上古时,火师与魍魉在雷泽一战,火师请天火焚烧雷泽,魍魉将计就计,借他火焰炼化雷泽,得一方雷池。”</p>
“后雷泽化为沃土,中原之民迁居此地,建了一座郯城。”</p>
“我家阴山北边尚存一小块雷泽,水气整日升腾,水泽有葵阴母雷,对熬炼阴魂大有好处。”</p>
“大姐如有意,可以去洗炼一番。”</p>
高二有些心动,却又担心有人窥视,便压心动婉拒好意。</p>
刘彦略知阴神炼雷修行之事,但不知雷分阴阳,转问二姐:“阴雷对神魂修炼有什么好处?”</p>
高二目视雷云说:“阴雷不同于阳雷。阳雷至刚如火,阴雷至柔如水。”</p>
“阴为万物之母,此雷气灌入阴魂,可以滋养神念,使念头不断衍生,便是增加法力。”</p>
“世上纯正阴雷极难生成,听说上古雷泽乃葵水与地阴孕育产生,乃天成阴雷之地,因此古时雷泽鬼物众多。”</p>
“原以为魍魉与火师之战后,雷泽早在世上消失,不想此处仍有留存。”</p>
“你家有此宝地,何不借此修炼?”</p>
以她眼力,这春燕不过是游魂之体,与阿九境界差不多。</p>
开始二姐并不在意,眼下见到雷泽之气化阴雷,再看此女觉得必有所藏。</p>
此话乃试探之意。</p>
春燕笑了笑,眸光狡黠说:“小妹不通鬼仙修行。”</p>
“再一个,修成鬼仙又如何?还不是要投胎转世,转世之后又要历劫,我何必废那闲事。”</p>
说着转对刘彦,手指下方城道:“公子你看,那就是给孤城,昔日吕氏四代屯兵在此。”</p>
刘彦随指瞭望给孤城。</p>
此城大过临安,城中车水马龙,大小灯笼沿街悬挂,众多鬼魂在街上游荡,喧闹鬼话随风传入耳中,看着颇为热闹。</p>
东西城郊外还有乡村,众多乡鬼挑灯沿路进城,来来往往好像赶集一样。</p>
春燕讲解说:“给孤城有七八万游魂,加上东西两乡之鬼,十万数是有的。”</p>
“平日只开东西两门,好让乡人进城做买卖。”</p>
“每逢阴月阴日,亦或三元节,北门才开。”</p>
“届时北门一开,阴司酆都之鬼便可从北门外黄泉路来我给孤城,探亲游赏比比皆是。”</p>
“那南门则通娘子庄园,一般只有娘子进城才开。”</p>
刘彦记下所见所闻,又问城民乡民靠什么生活?</p>
“小生听闻香火可以化钱,为鬼所用。”</p>
“死人用纸钱可以在鬼市购买吃喝穿用,而鬼市要依靠城隍神道维持。”</p>
“大姐这里并非阴司,如何供养十万众鬼?”</p>
春燕说:“我家不是寻常鬼域,有些类似山海之国、小千世界。此地阴土可以种出庄家,饿不着他们,便是活人也能来此住。”</p>
“在凡间怎么活,在这里也一样。”</p>
“因此吕氏可以在此藏龙养兵。”</p>
“东西两乡本是吕氏屯田之地,现在仍有乡鬼种庄稼……”</p>
驾车的翠莺转头搭话道:“不光种稻,还有种菜、种瓜、种豆的,这里庄稼长得快,百日一丰收,再来十万游魂也能养。”</p>
“酆都城里达官贵人都爱我乡的稻米……”</p>
“他们香火钱可在我城中使用,我城中乡民也能受用他们的香火祭品。”</p>
“公子无须担心你乡百姓来此忍饥挨饿,到时会种地的叫他们种地,来到此地,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p>
说着话,驾车落去东城外。</p>
道上百姓阴魂看见娘娘车驾到此,纷纷躬身行礼。</p>
春燕免了他们礼数,收起驷马车驹相邀刘彦、二姐进城。</p>
城中似有一层薄雾笼罩着,街景十分热闹。</p>
城民百姓不单是人面,还有兽面。</p>
兽面阴魂大多是修道未成的精怪,养出人性,穿着也像个人。</p>
春燕领路说:“那些精怪游魂道行浅薄,与鬼相差无几,在外面难以生存,在我乡求个安身之所。”</p>
“我娘子只收留善类,若有诡诈凶恶之类来此,便丢进沸河烫死。”</p>
“那河水能杀邪念,心肠越歹毒越是受苦,凶恶之徒落入其中,大多吃不住苦厄,灭了自身念想。念想一灭,魂儿就散了。”</p>
刘彦对此深有体会,他在河中承受苦厄炼心,也曾有过‘空念’之时,才明白沸河厉害之处。</p>
众人说话游街,观赏各种事物,春燕一路讲解。</p>
二姐好奇二女身份。</p>
她打量小娘子问:“我观妹妹只豆蔻芳龄,却姿色天成,想来生前必是高门府邸千金。未知尊姓?”</p>
翠莺闻夸含羞道:“小妹姓韩,阴间出身,从未享受过阳世荣华富贵……”</p>
春燕介绍说:“我这妹妹乃鬼母所生,其父是阴司通判,她还有个兄长在城中任主簿,名为韩天和,此子乃酆都才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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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中元节,我娘子例行考核曹官、六部主簿,她兄长在众鬼生员中得第一。”</p>
“原本叫他做‘令尹’,他自谦不能胜任,把位让与别人,自己屈居主簿。”</p>
说话间,他们走过一处街口,右边一座高大府邸,类似衙门。</p>
门口围着众多阴魂,似乎里面正在断桉。</p>
刘彦跟着春燕二女过去围观。</p>
见里面跟县衙公堂差不多,两边是持棍皂吏,堂上是管城的令尹,面有四五十岁。</p>
堂下右侧有个清俊书生,坐在书桉前抄记。</p>
此生便是翠莺兄长韩天和。</p>
堂上原告两人,被告一人,原告乃一双夫妻。</p>
丈夫告妻子与被告通奸有染,妻子告被告冒充丈夫,侮辱自家清白。</p>
被告则跪地喊冤,称‘自己与他家为邻居,吃醉后误入他家,娘子拉着不放,自己禁不住引诱才做此勾当。’</p>
堂上令尹捏须思量,问那娘子:“为何认错邻居?”</p>
娘子哭说:“小奴当日也吃醉了,看他穿的和丈夫一样,就拉着回房。他心知肚明就不说,这不是冒充我夫?”</p>
令尹点头转问主簿:“你看此桉如何定罪?”</p>
韩天和思虑少许,说:“周氏娘子有失德之罪,该受训诫。秦大明知她是邻家之妻,却纵欲淫心,行奸淫之实,当下锅熬煮三天。”</p>
“不过,秦大非有意行骗,其中多有巧合。可免受汤锅之刑,改为一百棍棒,赔偿周齐五百两。”</p>
令尹颇为满意,问三个原被告:“可服判决?”</p>
三鬼皆服判。</p>
被告跪地谢恩,又对着韩主簿磕头。</p>
后被一群衙役抓到街上当众杖责。</p>
门口众鬼散去,韩天和与令尹这才看到春燕他们,放下桉子出堂见礼。</p>
春燕与他们引荐刘彦。</p>
“此乃临安儒家君子,刘世才公子。”</p>
“他今夜以身渡河见得娘娘,是我家的贵客。”</p>
此言一出,令尹、韩生眼眸变色,都很惊讶。</p>
他们任职之前,曾下河洗心,深知沸河之苦,不想有凡人能以身渡河!</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