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鸣鹤突然陷入迷茫的时候,河内的风停了。
之前几日,先是下雨,嘴上说着没有变冷、没有变冷,可几日雨水之后还是明显冷了,然后就开始刮风,河北初冬的这个风,不敢说与河南五月的雨相提并论,但也差不离了。
尤其是隔了一日,地上干了以后,风卷起扬尘,那个味就对了。
到了这个份上,便是体感上不冷,实际上一日冷过一日。
此时,根本不需要任何本地人讲解地理气候,双方上下都可以想见,等到下个月月中的时候,就会例行结冰,大河开始凌汛,到了腊月就会封冻,然后开春再凌汛,也不晓得中间会不会下雪,有没有寒潮,会不会有大风……
这些可不是什么小事!
恰恰相反,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气象、气候变化对于正在河内对峙的三方几十万大军而言,真是要命的事情。
所谓水火无情,冷暖自知,这点从称赞一个大宗师时说他几乎能引发天象就能看出来,换句话说,这天象变化引发的影响对于军队来说,真比一个大宗师来的强。
于是乎,那日大战后,刮风下雨期间,双方不约而同选择了避战……毕竟谁也不想打到一半,来个妖风四起,全军崩溃;或者战至暮色,当夜大雪,生者皆伤,伤者皆死。
可现在,风停了。
要不要打?
答案是当然要打。
这些也不是什么废话,因为战争对人的摧残太严重了,经历了大半个月的对峙,连续打了四五场后,说出这话本身就代表了极大的勇气。
像李定那种,闻战则喜,将战争的一切视为乐趣与成就而孜孜不倦的人太少了……战争开始以来,三方、乃至于四方的政治领袖们都是煎熬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本人外加身后的军政集团一朝崩塌;下面的军士更不用说,双方都在拼尽全力维系士气,怕的是什么?怕的就是这些基层军士、民夫直接崩溃。
而如果最上面和最下面都是提心吊胆,煎熬难耐,那敢问中间的人?
当然,还是那句话,李定是个例外……可其余人,只说黜龙军这边,徐世英战战兢兢,紧绷的如同一张淋湿的弓,不晓得还能不能拉的响,马围兢兢战战,却似一柄豁口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还有雄伯南、徐师仁、单通海、刘黑榥、魏文达,乃至于尉迟融到寻常头领之患得患失、焦躁失控,也一个比一个清楚,倒是王叔勇、秦宝、阚棱、韩二郎等寥寥几人,方显从容。
可这几个人,也是有说法的,王叔勇是政治底子太厚,自己主动放下后到了现在的位置又不用担太多责任,堪称游刃有余;阚棱是纯粹新来之人,所谓外来的道士好占卦,无心无记;秦宝和韩二郎则是自己想通了路子,没有功业压身,一意向前。
但也就是这区区几人罢了。
黜龙军如此,对面的关西军呢?
看起来从容避战,其实一直承受红山压顶之势的东都各部呢?
都跑不了的。
实际上,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战事打着打着,看起来要拉锯几十年,结果一方随着一战之胜负莫名其妙就崩溃了。
没办法,这就是战争,通过大规模暴力手段消灭对方集团内精英乃至于根基的肉体,来换取绝对的胜利。
这个过程中,双方最珍贵的东西被当成消耗品摆在了阵前,每一次摩擦都让人提心吊胆、头皮发麻,每一次交战都让人心头滴血、肝胆俱丧。
而且谁也躲不过!
“我还是那句话,我从头到尾都认定了咱们是必胜的,这不是喊出来鼓舞士气的,我就是这么认的,不然如何敢做这般军事布置?
“而且,我也是从头到尾都认定了这一次东西对决会很快分出胜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