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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继续慢慢往前走，祝东风轻声道“我已经不记得幼时的事了。”他叹了一口气道“最早的记忆是在我五岁的时候，依稀记得我坐在战场上。”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片战场“焦土遍野，横尸满地。”赵幼莼静静地听着。
祝东风继续道“我就坐在尸体堆里，一个人在那里哭，后来，我义父把我从战场上抱了回来。”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常想，我或许也是一个军户子弟吧。”
赵幼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
祝东风也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便宽慰的笑笑，道“我饿了。”他指了指旁边的面摊道“我们去吃面吧。”
赵幼莼笑道“好。”
面摊老板见两位穿着官服的人来了自己的摊子，忙把桌椅擦了又擦，不过一会儿就端上了两大碗面，上面放了一层牛肉。
祝东风看着碗里的牛肉笑道“这——”
两个人都有伤，不宜吃太多牛肉，然而'盛情难却'只好吃了一点点。
祝东风吃了一点就停了筷，道“我依稀记得，有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倒在血泊里，她看着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对我说，让我一定要找到竹夫人。”
赵幼莼手上的动作一顿，道“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竹夫人？”
祝东风点点头，而后道“与其说找竹夫人，不如说我想找一找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找一找我的过去。”
他远没有他说的那么洒脱。
“我们一起找吧。”赵幼莼鬼使神差的说道。
祝东风对上她的双眸，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
他说好。
赵幼莼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和今天的阳光一样，暖暖的。
两个人并肩回到州衙的时候，正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州衙门口。
车上的人急忙跳下了车，三两步跑到墙角吐了起来，而后一边吐一边道“你们、你们欺负我不会骑马，你们、你们……”
他一转头，看到祝东风和赵幼莼，连忙住口，拱手行礼道“祝大人，赵大人。”
正是方有年。
赵幼莼笑道“方大人，一路辛苦啊？”
方有年拢了拢衣袖，道“赵大人，你也不来封信说明一下，您派来的这两位大人我也没见过，问又不肯说，要不是他们拿着行龙卫的令牌，我才不敢跑这么一趟呢。”
赵幼莼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歉意的笑了笑，道“事情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方大人请进吧。”
方有年听了这话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且先等等。”说罢转过身走到马车前，道“时新，出来吧。”
一个看上去只三四岁的孩子跳到方有年怀里，嘴上还喊着“伯父！”
赵幼莼和祝东风定睛一看，竟然是冯家兴。
方有年笑着抱着冯家兴，道“我们到了。”
两人虽然心中有疑问，当着孩子的面问出来却不太好，祝东风只道“先请进吧。”
方有年当然不会真的就走在他们前面，等祝东风和赵幼莼往里走，才紧随其后进了门。
一路上冯家兴兴奋得不得了，一会儿指着飞过的麻雀喊着“鸟！抓！”一会儿又指着从书上落下的树叶喊道“蝶！蝶！给姐姐！”
到了大厅，赵幼莼让人把冯家兴先带到了给方有年安排的房间，三人坐了下来。立即便有侍女上茶，赵幼莼道“方大人这是——”
方有年赶了一路，口干舌燥，喝了两口茶才道“这孩子无家可归，本来是可以送到瑞安的育婴堂的，但是这孩子出身不好，难免遭人议论闲话，前尘往事，实在与孩子不相干，我此番便要回京述职，大概是要调任了，就把这孩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改了个名字，现在叫方时新。我发妻早逝，膝下无子，如今养着这个孩子，就当是享享天伦之乐吧。”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愿他今生就此，风光焕然一新。
方有年实在不算老，不过二十八九的样子，再加上身量瘦削，看上去倒算年轻，再加上好歹是为官的人，怎么看都和‘鳏夫’两个字不沾边。赵幼莼问道“方大人没想过娶一个续弦吗？”
方有年愣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才道“斯人已逝，后来的人，再好都不是她了。”他不想多说，转了个话头，道“这样匆忙，到底是什么事啊。”
赵幼莼也不再提，答道“确实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她择其要，简其繁的把事情赘述了一下，道“这件事对外还是要宣称是况小将军亲力亲为的。”
方有年的官阶不够处理一州之事，他心里清楚。他笑道“为国效力，何惜功名。”
赵幼莼正好要叫人去请况原，便见况原走了进来，便引荐道“这位便是况原况小将军，”而后转过头道“这位是方大人，我和你说过的。”
方有年忙起身行礼。况原托住他道“方大人不必多礼，这段日子还望方大人尽心尽力。”
方有年道“下官必定竭尽全力。”
赵幼莼道“那你就带方大人去书房吧，情况紧急，耽误不得。”
方有年随况原才出了门，绿蚁便带人端着汤药进来了，包括祝东风的那一碗。等两人喝过药漱了口，绿蚁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放在了赵幼莼手边的桌子上。
赵幼莼觉得这些小丫鬟有意思极了，笑道“这是谁给你的？”
绿蚁如实道“春燕。”她看赵幼莼有些疑惑，继续解释道“穿衣服那个。”
原来这样。
赵幼莼笑笑“她想干什么？”
“春燕说想给祝大人送饭菜。”绿蚁不假思索的道。
一旁看乐子的祝东风突然被提及，一脸无辜的看向赵幼莼。赵幼莼也正在看他。
她微微挑眉，应声道“啊~原来是这样。她笑了笑道“祝大人风姿绰约，果然很招小姑娘喜欢。”
祝东风一愣。
赵幼莼自己都没发现她话里的醋意有多浓。
祝东风转过头打量了一下绿蚁，复转回来问道“她现在在你身边伺候？”
赵幼莼点点头“叫绿蚁。”
－－－－－－题外话－－－－－－
小赵姑娘哼。生气。
春风哥哥我的小姑娘吃醋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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