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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时针转过一圈，指向11。
平时总是闹哄哄永安派出所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仿佛刹那间有人按下了静止键似，所有人僵持在原地，一时间忘了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季鸣锐捧着刚接完热水杯，拉开座椅，维持着半坐不坐姿势“……”
季鸣锐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此刻正坐在他们办公室里那两位“落汤鸡”。
解临和池青两个人浑身都湿了，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光凭借这个场面，全办公室里人都想象不到他俩来这里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会客区有两把实木椅子，两人刚好占了两个位置。
这两人身高腿长，这身形往那儿一坐画面倒是挺和谐。
就是他俩看起来关系并不和睦，视觉效果都是假象，尤其是他兄弟池青，被摁着胳膊拽进来之后全程冷着脸。
……
好半晌，小组三人才找回组织语言能力。
苏晓兰“额。”
姜宇“这……”
季鸣锐“你们……”
这两个人以这种出人意外状态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最让人感到惊悚，最惊悚是另外一个细节，小组三人视线齐齐落在两人从进门那会儿就绑在一起手上。
这条领带，见过。
白天解临来给斌哥送饭时解临带着就是这条。
问题是……
这条领带，是怎么，缠到两人手腕上去。
“你们……怎么回事？”
池青这个人什么性子，这么多年下来季鸣锐摸得太透了。
别说用领带绑手了，平时就是站在半米外他都嫌弃你离他太近，影响他呼吸。
“有人能说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季鸣锐盯着池青“尤其是你，池青同志，你怎么会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淋成这样，”季鸣锐百思不得其解，“……你洁癖真治好了？是哪家医院那么厉害，改明儿我去给他们送副锦旗，题字就题‘起死回生,华佗再世’。”
池青从进门起就被人围观，忍耐力到达极限“问他。”
季鸣锐“？”
池青“他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清楚。”
解临“……”
其实解临从他说完“下车”，看到池青表情他就隐约觉得这事可能是个误会，因为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畏罪反抗”，相反，他明显没想到目地会是派出所。
进来之后看到他和那位姓季认识，印证了他这个猜测。
解临说“有些误会。”
解临说完又问“有干毛巾吗？”
苏晓兰抽屉里有一包未拆封，她拿给解临后解临直接将毛巾往池青头上搭，然后没等池青反应过来，又去解两人手腕上那条领带。
池青习惯性想把手抽回去，被解临一把按住“知道你洁癖，你要不想解也行，我不介意就一直这样跟你一块儿绑着。”
于是池青反应从直接抗拒变成了忍耐性抗拒。
由于这个结实在系得很紧，紧原因主要是两人在车里上演了一番速度与激情，死结受力收紧，变得严丝合缝，想解都找不到缝隙。
池青“你能不能快点。”
解临手指搭在领带上，抬眼道“你来？”
……
对洁癖来说，碰到别人和被别人碰到，这是一道送命题。
池青沉默几秒，扭头看季鸣锐“拿把剪刀给我。”
解临“……”
季鸣锐心说，他兄弟这洁癖，看样子是没好。
而且好像还更严重了。
解临解完领带，没能回答众人疑问，就被武志斌叫进了办公室。
三人小组只能把好奇目光投向池青。
池青还在用湿纸巾仔仔细细擦手。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问解临身份，一是不关心，二是很容易猜出来。
解临也是一样。
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季鸣锐他们，季鸣锐等了会儿没等到池青解释，联想到他傍晚给池青发过去但没得到回复消息，脑子里逐渐形成一个可怕猜测“——你们不会都去找第一案发现场，然后在第一案发现场碰到了吧？！”
这什么场面？？？
池青擦完手说“你还不算太笨。”
办公室内。
武志斌不关心这场乌龙，他只关心一件事“你很在意这起案子。”
上一次在同一个地点，他说出这番话时候用是疑问句，这回则变成了肯定句。
“如果不在意，你不会去寻找嫌疑人。”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武志斌隔着办公桌，看向解临，出于某种敏锐直觉，他追问，“……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这起案子，那天在现场，你到底看出什么了。”
解临身上那件衬衫颜色被打湿后显得更深，几乎接近黑色，他不笑时候略显凌厉五官才显露出来，让他看起来远没有平时那么“亲和”。
解临转了转指间那枚戒指“他可能想杀人。”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武志斌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解临伸手从边上档案袋里再度将照片一张张拿出来，将它们排成一排，一具具猫尸又出现在他们眼前。
解临排列照片时似乎在按照某种规律进行排列，武志斌看了几眼发现解临是按照伤口平整程度排，从左到右，伤口越来越粗糙，也意味着凶手杀猫时手法越发粗暴。
这是很常见一种现象。
当凶手通过施暴来达到一种宣泄目，他就会在施暴过程里控制不住自己，这也是很多凶犯会在犯案之后仍选择继续凌虐尸体原因。
解临手指却指向反方向“你从右往左看。”
武志斌瞧了一眼，瞳孔不自觉放大。
“这些猫死亡时间离得太近了，没有办法判别，但是今天在第一现场发现了另一具猫尸，我去时候那只猫尸体还没变僵硬，是那具猫尸让我确认了顺序，”解临说到这，又说，“你派过去人到了吧。”
解临找到现场，就给武志斌发了消息，武志斌说“到了，现场已经封锁，物证也取回来了，正在送检，你继续说。”
解临手缓缓抚过照片上刀痕。
“锯齿刀相比其他刀具，在切割时候有明显拉扯感，能让人很清晰地感觉到皮肉受力割开时感觉——你用刀划过肉吗？那种阻力感和前进感有时候会让人上瘾。”
武志斌听得直拧眉。
“锋利刀一般情况都用于快杀，有仇恨才会慢慢享受刺痛感觉。”
“第一具猫身上刀痕很粗糙，从喉管一路切到腹部，中间甚至断过几次。可是你看最后一具猫尸，凶手甚至开始追求刀口平整度，下刀速度也越来越慢，他很冷静……甚至，他很可能在练手。”
“你这些只是猜测。”武志斌说。
“还有最重要一点，”解临指了指猫胸口刀伤，那是一个偏上位置，每一只猫胸口类似位置都有一处这样刀伤，是被人直接用刀刺穿，“这一处伤口很特别，猫心脏一般在第5肋骨到第8肋骨之间。”
解临用一种很平淡语气说出最骇人推测“只有人心脏才在在第2肋骨到第5肋骨位置。”
“……”
“当然，这些也可能仅仅只是巧合。我只能说我直觉告诉我，凶手或许有另外目标。”
武志斌回想起案发那天，他叫解临过去看看，当时解临也是像这样查看刀痕——这孩子从很小时候起，就很擅于从凶手心理出发。
他似乎知道凶手是怎样破开皮肉，怎样顺着刀锋一点点往下，知道凶手这个时候在想什么，知道凶手为什么选择这种锯齿刀而不是其他更方便更平滑刀。
办公室里空调开着，他看着解临侧脸，恍惚间看到了十年以前，那个坐在总局会议室里穿校服少年。
此时，营业到11:30分便民杂货正要关店打烊。
有人推开了杂货店门。
“叮铃——”门铃声响。
小男孩写完作业，他其实已经很困了，他边收拾文具盒边打着哈欠。
窗外雨声很大。
差点盖过门铃声。
11:35分。
永安派出所内。
“你们把手头事情放下，明天一早去海茂继续排查，第一案发现场附近监控一个都不能放过。”
季鸣锐不太懂为什么斌哥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后，面色变得那么严肃“好斌哥。”
他正准备给他好兄弟做笔录。
池青不管怎么说也是出现在案发现场人，该走流程还是得走。
季鸣锐在本子上写写划划，又抬头“那个——”他想叫人但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于是停顿两秒才说，“解先生？你也来一下。”
他指指池青边上空位“你坐这，你俩正好把笔录做了。”
池青看了他一眼。
季鸣锐立马知道他想说什么“大哥，我知道，这两个位置是挨得太近了，但是我这做笔录呢，总不能你坐这让人家往办公室门口坐吧。”
池青“他坐这，我可以去门口。”
季鸣锐“……”
哥，不至于。
季鸣锐决定略过这个话题，直接开始问“你先来，今晚为什么这个点出门？”
池青“因为天气不错。”
解临听着窗外雨声“你觉得今晚天气不错？”
池青“你有意见？”
“……”
季鸣锐发现池青对着解临时候脾气格外呛“打住打住，做笔录就做笔录，不要吵架。”
季鸣锐清清嗓子继续问“你俩谁先动手？”
解临“我吧。”
池青“他。”
季鸣锐“有话可以好好说嘛，虽然在现场碰到，也是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慢慢谈。”
解临“是我问题，他去买过刀……又正好出现在现场，看起来有嫌疑，我怕他跑了。”
池青看了他一眼“你拿着刀，你以为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季鸣锐做笔录心情十分复杂。
他想说你俩其实都挺不正常，就别在这半斤对八两了吧。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