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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深见她一脸无语凝噎的神情，轻轻笑了。这原本夸上天的懂事转眼间就被啪啪打脸，老三有点尴尬，忙把自己那碗推到他面前“实在不好意思，来，傅老师，你吃我的吧。”
也许傅深是真不喜欢吃泡面这种垃圾食品，所以他没有拒绝，很大方地接过“谢了。”
其老三“”
他也就意思意思，这人怎么还？
话已出口，总不好收回，于是老三只能自己捧着那桶今晚12点即将过期的泡面，灰溜溜地钻进了厨房倒开水。
棠之也被他的所作所为给刷新了认知，不仅倚老卖老、还臭屁、还厚脸皮，偏生人家举手投足间端着的是云淡风轻、悠然自若，叫人纵使再心怀不满，也不敢出言不逊、拂了他的体面。
傅深问“你们家很穷？”
棠之道“穷，穷得叮当响，那桶泡面都是垃圾堆里没人要给捡回来的。”
纵观她和老三，全身上下没别的，就一个大写的“穷”字。
傅深给逗笑了“那为什么不多收点房租？你们家这栋四合院，挂出去好歹也有个千儿万把。”
棠之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该给你涨房租？”
“嗯”傅深拖长了音道“未尝不可。”
“”棠之一幅见鬼的表情。这年头哪有房客主动提出涨房租的？钱多了没地方花？
似乎察觉出她心中所想，傅深道“对，我钱多，正愁没地方花。”
“”他妈的，敢情这是土财主炫富来的？
傅深笑道“小丫头一个，别偷偷摸摸骂人了吧，不好。”
“”
她心想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骂你？难不成你会读心术？要是会读心术那应该知道她此时此刻在琢磨着些什么吧？她静静看了他片刻，见他没有再发言，遂抿紧了唇，埋头专心吃面。
傅深微一蹙眉，解释道“西厢房环境挺不错的，干净清幽，房况比市场上的好很多，价钱还便宜。但我这人不太爱占别人便宜，所以该是什么价我就会给什么价。”
棠之讥诮道“这么有原则？”
傅深道“为人师表，没有原则岂不是误人子弟？”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棠之眯起了眼睛，不过经他这么一嘴提及，她才想起一个点。
她指着前方高堂的正中央、一排排的鬼神爷爷，道“看见了没？以前的房客都怕，都觉得闹鬼。”
言外之意是你不怕？
这一排的鬼神像是相当惹眼，可自打傅深踏进东厢房，对这些东西是不管不问，丁点儿异样的表情都不曾流露。
傅深漫不经心地扫了七十二司一眼，不答反问“为什么只供奉天齐仁宗？”
棠之挑了挑眉。
傅深笑道“我一学历史的，平时爱好专研这些东西，也不行么？”
棠之道“行。”
他这专研大概率只是些微皮毛，因为他若是知道东岳，那么五岳也都该了解的，不过想来他不知晓他们家通灵一事，所以感到疑惑也是正常的。
“东岳大帝执掌人间赏罚、贵贱、冥司主事，至于其他南中西北不沾边，用不着供奉。”
通灵师主要面对的是人死后的鬼魂，而南中西北岳执掌的是土地山川、江河湖海、飞禽走兽和星辰分野，泾渭分明、两不相扰，也许偶尔会涉及，但占少数，不至于到上香台供奉的地步。
傅深“不沾边？”
棠之“？”
傅深道“你哥不是经常出门去给人看风水么？真正驱鬼的活计都做的少了，该换中天崇圣了。”
棠之皱眉“刚才你们在那儿聊天聊的就是这些？”
老三这家伙竟然把通灵的身份告知他了？
傅深道“嗯，怎么了吗？”
棠之摇头。
倒不是说通灵师有多神秘不能外泄，而是每次逢人讲，得来的都是质疑的白眼和类似于看神经病的表情。没办法，社会高度发展，不比封建时代的群众迷信，有些东西你认真说了，别人只会当你是个行骗的死道士。
她想了想问“所以你相信世上真有通灵师？”
傅深道“为什么不呢？”
“”
棠之没话讲了。
她垂眸一看，自己的面已经吃完了，而他那碗还剩余了大半没动，也不知这人是压根就不饿还是吃东西速度比较慢。可能是后者吧，因为他吃相就十足的斯文儒雅，一口面条嚼了几十下才进第二口，好像那面条是牛筋似的。
她没说什么，恰逢老三站在厨房门口朝她招手，她便径直端着自己的空碗进了厨房。
老三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头也不抬道“今晚得出去一趟。”
棠之问“来活儿了？”
“是呀。”
“在哪儿？”
“世泽路的汉汇小区，一个叫刘青的老妈子说是闹鬼，我赶过去看看。”
棠之看了眼腕表，刚过2点钟，时间尚早，便道“我跟你一起。”
老三本想让她留下来好好招待新房客，带他熟悉熟悉公共使用区域的环境，毕竟这新房客出手还挺阔绰，人也有点意思，无奈棠之拒绝说“他一成年人了，就这么点大地方，还有什么不熟悉的？我要跟你一起去。”
老三“”
其实他不想她去的原因是她那做梦的古怪事情，万一真被什么有能耐的鬼给缠身了，再去闹鬼的地方，就有些危险。
棠之自然也明白，她拇指捻着胸前佩戴的长命锁道“放心好了，有爷爷护着我呢。”
那枚长命锁虽有些年代了，看着古旧，但做工精致，银体泛着点儿寒光，表面镌刻了繁复的图腾，红绳穿绕，垂荡在白皙的心口处，有种冰莹彻骨的美。
长命锁是其如酒刚把她捡回来时，赠予她的，字面意义，是祈愿她长命百岁、年年安康。
可能是看她一介凡胎，养在通灵世家里难免会被鬼魂侵扰，要稍有不慎也许还会丢了小命，所以就往她脖子上套了这么个小玩意，安慰的心理作用。
她自小佩戴，不能说一路来都风调雨顺、百鬼难侵，但好歹没有大病大灾，苟延残喘苟活到了现在，还算过得去。
老三见她倔强坚持，也无可奈何了，只能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