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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两兄弟对望一眼，心中有了计较，大少扬眉，“没什么，和你二哥说起部队的事儿，两人有些不用意见。”陈家大少最是了解如意，若是随意想个理由搪塞过去，一时之急倒是解决了，但小妹肯定是不会相信的，自己保准会想方设法去查个底朝天。
与其这样，不如半真半假来得信服人，这也是从小到大和如意斗智斗勇得来的经验。
其实如意是不信的。小时陈家大少的这点手段还能作用。自从大了，基本也能被一眼看出，不过也考虑哥哥们的心情，她不愿戳破罢了。
只是刚好从柳老师处出来，心情正是焦躁不安，再来看陈家大少的伎俩，即便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或是本来与己无关，仍是暗暗烦闷。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如意心情不佳，陈家二少干脆下了车，站在如意身边，“看到柳老师了？”
“嗯，”闷闷的声音。
“不好还是怎样？”陈家二少温和的声音好歹驱散了些阴沉。
如意暗自缓和了下情绪，抬起头神色如常地说“老师挺好的，可能没过多久他就能出来了，要我不要惦记太多，好好念书。”
陈家大少一拍方向盘，“柳家小子这几句话说得在理。”
如意挺诧异，大哥口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似乎他和柳老师不是陌生不熟识的关系。
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似乎看到了她心中的疑问。“柳家少爷和你大哥曾是同学。”
如意转过头，李源流开始在门口不知道和一个领头的小官说些什么，她自觉等着有些奇怪，出于避嫌，远远走离了。
陈家大少挑衅一般，“和我同学有什么稀奇的，那也比不上他现在住在老同学管辖的监牢里啊。”
原来李源流和柳老师也是同学，这就难怪了。陈家大少当时听了二少的消息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想来也是因为这层同学情，出狱不可能，探个监还是没难度的。就是不知道当年柳老师和大哥、李源流关系好不好。
如意一双眼睛隐晦地在自家大哥和李源流身上扫来扫去，陈家二少看得好笑，不等那两位发话，赶紧打了圆场。“知道你想什么，先上车，回头我跟你说。”
“你知道吗？”坐进车中的如意满脸的不信任。
前排的陈家大少打火，启动了车辆，“你是没出生，现在的陈家二少当年也不过是我的一个跟屁虫而已。我的那帮同学朋友他都熟得很。”
如意转头看向陈家二少，他倒是好脾性，依言点头，“柳老师以前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和大哥、源流哥他们玩得挺好。”
“既然这样，源流哥不能想想办法把柳老师早点弄出来吗？”如意很费解。
在她看来，柳老师可能是有一些在当局看来的不妥。但据她所知，包括之间在监牢内交流的，并没有什么证据说明柳老师组织、参加了时下敏感的活动。这样不是挺好洗清嫌疑吗？
陈家两兄弟直接哑言，就在如意有些丧气时，李源流说话了。
“柳时彦的问题在于他的身份，你知道他的出身吗？”
如意被问到了，学校的女同学倾慕柳老师的很多，当然他学识渊博，风度翩翩，待人接物确实不同于一般老师，很有世家子弟风范。
可能如意平常不太在意这个，被李源流突然cue到，还确实点中了空白。她缓缓摆了摆头。
于是和柳老师相识了两年多，如意几天才算知道他私下的生活。
柳家也是大族，柳老师是家中长子，他还有两个姐妹，一个弟弟。姐姐嫁给了现政府的议会主席，妹妹去年和国防部长的独子定了亲，弟弟正在统帅任校长的军校读书，是被统帅早已看中的重点培养后辈。还有柳家自身，不仅是政治世家，更重要是东部大财阀。
如意不禁咂舌，自家也算是显赫，不过顶多也就是政经两界。从陈家大少开始，才有人涉足军界。哪比得上柳家政经军事文化，行行通吃。就在李源流替她梳理柳家情况时，她才想起柳老师曾经说过，如果她想深造，可以推荐她去京城大学，说是他的叔父是校长。
“所以呢？这不是更应该把他放出来吗？”如意还是不解。
李源流轻哼一声，身子向后一靠，“错了，越是这样，约不会被轻易放出来。柳时彦是什么？既得利益集团的一份子，不仅不维护你的基础，反而跟着外人来一起挖墙脚。”
如意想解释，被李源流抬手示意止住了，“别跟我说他没有，车上都是自己人，你、我、你哥他们都很清楚。没有证据不代表他没做过。实话说，这次逮捕的学生有多少是跟他交往甚密的?你以为保安局的那些人是吃干饭不做事的？很早就盯上了他，不过是没有由头，碍于家世，不好行动罢了。如今撞到了枪口上，不是摆明的事情。”
“那柳老师家里不想办法吗？”
李源流微微回头，斜昵了如意一眼，复又坐正，“想啊，不过统帅亲自发了话，自家小孩，不听话也得打打，打了才能长记性。”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家大少插了句话，“所以，如意尽管放心，柳家小子生命是没危险的，严刑拷打之类的也不会出现，但是做几天牢房，吃吃苦还是免不了，而且时间不会很短，至少要等到这场风波过去，拧出几个领头羊，杀鸡儆猴才会结束。”
“可是大哥，学生们做的没有错啊，难道问题不说就不存在吗？掩耳盗铃！”
“如意！”陈家大少确实有些生气，不是说小妹说得不对，只是有些话在某些时间某些场合就不该说。
如意知道大哥生气，她也发憷，大哥的气一般人是吃不消的，哪怕是最被疼爱的她也怕。
“行了，至于吧。你不是一天到晚把妹妹挂在嘴边，何苦为个外人对如意生气。”眼看陈家二少不做声，李源流想了想，还是出面打圆场缓和气氛。转而马上对如意说“柳时彦背景够硬吧，家人还得为了他去求人，求了还得看上头的意愿和心情。你嘴巴是快活了，但是你爸妈和你哥他们要付出多少代价为你的快活买单？”
最后几句话把如意刺得满脸通红，她嘟囔了几句，不说话了，车里陷入一片寂静。
开出一段路，陈家大少问道“正好出门了，如意儿还要去哪儿逛逛吗？我交代了你二哥陪你，我要回营区，源流也要回单位了。”
如意其实挺想跟着大哥转转，不过估计他有正事儿忙，不方便带她，只能怏怏地说“把我和二哥在白塔公园放下来吧，难得天气不错，我不想回去，二哥陪我走走去。”
“挺好，小姑娘家家，一天到晚就没必要愁眉苦脸，爸妈和哥哥都只希望你快乐地活着就行。”陈家大少放松了心情，再一次劝解如意。
看着如意和陈家二少走向公园的背影，李源流问道“你决定了？”
“嗯，决定了。”
“什么时候走？”李源流点了一根烟，又递了一根给陈家大少。
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陈家大少眼视前方，“明天早上。”
“这么快，你跟伯父伯母说过了吗？”
陈家大少大笑，“说了还能走得成？”停了停，“我跟二弟说了。”
“他也是倒霉，最后逮不到你的人，大家都会朝他开火。”李源流轻笑一声，“不怕你家如意儿伤心。”
“伤心是肯定的，不过更多会替我担心和骄傲吧。如意啊~~~”陈家大少话中全是担心和不确定。自家小妹自从读书后，心思越来越不像小时好猜。当然，对家人的爱从没变过，只是他时不时会担心，将来某个时间她会放个大炮。不怕她炸到别人，就怕她炸伤自己。
“我走了，替我多看顾一下家中情况，特别是如意。有事随时给我写信。我知道你的信息渠道会快很多。”陈家大少用胳膊肘怼了下李源流。
······
“二哥，你说柳老师做错了吗？”白塔公园湖边，如意和陈家二少正在慢慢地转着圈。
“错？错肯定是没错的，不过这个社会从来不会因为单纯的对错做出评判。”
“那我们坚持什么？”如意不解，对错都不是标准，什么才能标准。
“如果你相信自己的标准没错，那就坚持你自己认为的对错，”陈家二少的话语显现出与性格完全不同的坚定，“只有一点是底线。”
如意停下脚步，默默看着和印象中不同的二哥。
“永不叛国。”四个字说完，如意二人都没做声，共同面向白塔公园中的未央湖，静静地看着湖中亭，那上面曾经有前朝皇帝立下的一块碑。碑上赫然就是四个字，“国尔忘家”。
“知易行难，如意，很多的事情并不是光靠激情就能完成的。更多可能是坚持、危险、寂寞的如影随形。你确定吗？”陈家二少的问询声不大，问题却很，大。
如意不知道为什么二哥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无所谓，她的回答自是不变的，无论几世变幻，有些观点是根深蒂固的。
“，岂因祸福避驱之。二哥，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