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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技能升级后，不需要特意指定对象，也能听到对方所想，如意觉得这个功能真是太牛了。不过事物总是一利一弊对应存在。比如现在没有了文家老太最有执念的心声，因为她听了哭词已经完全沉浸在单纯的伤心中，什么都没得想。其他人的心声像潮水一般向如意涌来。
并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结果的如意第一时间脑袋像被重锤敲击，头眼发黑，一个摇晃，人就要倒地了。好在刘姐和赵老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将她扶到旁边，递了杯热水。周围人见此一下全集中到她身上，所有心思也随之变化，全是对她的推测，就像荒乱奔涌，到处找出口的洪水，发现了一个大的豁口，大家统一了流向，不再四处撞击，而是朝一个泄洪方向流去。
流量还是大，但已然有序，反而不再危险。如意觉得瞬间舒服了好多，须臾之间煞白的脸也恢复了点血色。
“马姐，你可悠着点，吓到我们了。”其他人不能停还在唱，派了刘姐过来看顾。“今天新哭词挺好，现编的吧，别太用心力，意思到了就成。别把自己折腾垮了，你还有一儿一女呢。我一想也是你唱的那个道理，要是没能陪家人走完了路，只能续来生缘，留下来的和走的都有多不甘心啊！”说完哇的一声痛苦起来，可比之前哭的真心实意多了。
如意看着她哭笑不得，这是来照顾人的吗？整体掉进眼泪窝里去了，不晓得刘姐脑补了些什么。
“诶，省着点眼泪，今天要哭的时候多呢。”如意劝说她。
“我忍不住啊，一想起你的哭词，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往下掉啊。马姐啊~~~你如今功力见长啊~~~”
不行，不能再让刘姐呆在身边，如意觉得自己要破功了。万一笑了起来，共情技能掌握还熟练，这满灵堂的人从哭不受控制地一下跳到笑，怕不会是以为出现不干净的东西，影响大家的心智。可能没人联想到哭丧队，但生意肯定不好做了。
“你们也想想新词，根据他家情况现编一点，效果不是还可以吗？”如意要刘姐转告其他老姐妹。
刘姐微皱眉头，“我们试试吧，哪能像你那么快，刷刷刷，一整段都出来了。”
如意支了个招，“用长哭调啊，不要那种词语分步紧密的调式，可以拖长的，有时间一边哭一一边唱一边想。另外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等一人唱完一段后再接上。一来累，二来没时间想词。就大家一句一句轮换着来。先试试！”
刘姐想想也可行，叮嘱了如意几句后就出去了。
打发走刘姐，留下来的赵老师没言语，如意也省得心力，闭上眼睛佯装休息，其实是在控制接收到的大量信息。
以后这种情况铁定不少，她得尽快学会如何规整过滤尤其是控制接受各种各样的复杂的心事信息。
“没想到芳芳妈妈还挺厉害，哭词说得我都差点掉了眼泪。不过为着这么个没人性的东西，实在犯不着。文老太，哭的样子都让人恶心。她哪是为儿子伤心，她是为了没了儿子就没了拿钱的理由伤心。······”
赵老师的愤恨让如意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说这里面事关自己，好像听下来也没有。文家对她应该也不苛刻，看她平时出穿住行都是县城和小学老师中的头一份，所以这么大的怨气从何而来？
上午的业务就一个小时，如意的提点蛮有用。刘姐出去后就按照长哭调的样式和其他人做了哭词改进，根据他们了解到的文家情况，针对性地哭丧，对症下药式的哭词和表演引得参加白事的人都闻着掉泪，啧啧称赞。
进来休息，刘姐她们收了眼泪还挺兴奋，“今天大家状态都出奇的好。平常我们哭，人家都是看西洋镜，看戏，今天把他们也拉进来了。好多人都陪了眼泪。”
“就是，我刚刚看到邻县那个哭丧队的，一脸不相信，最后不还是也掉了眼泪。”······
大家七嘴八舌，都很自得。如意看着这帮老姐姐，觉得特有意思。大家心思还挺单纯，觉得业务做得好蛮有成就感，恨不得现在就此碾压所有哭丧团才好。
“行了，行了，赶紧休息。没觉得累吗？下午还有呢。”如意赶紧劝阻大家，饭后还是要补充下精神。
她们不知道，如意却很清楚，她在哭丧团身上有使用共情技能共享，这就意味她们的情绪是被分享的，作为作用方心力是耗损比较大的，需要充足的休息来补充，不然长时间怕是有亏损。
所以如意决定了，以后接业务也得挑了，不能光拼数量，就接质量活儿，当然她们肯定能给出用户满意的表现。
文家往来的人很多，从清早灵堂打开，到现在要吃中饭的时候，一直没断过。当然那礼金收的也不轻。
三个人就坐在灵堂进门的右手边长条桌后，一人登记，一人收钱，一人核算装兜。另外还有俩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如意猜想是他家的保镖。毕竟来往数目太大，还是会有担心，如意看到有好几个人都是拿着信封给的，那厚厚一摞，可不得了。
平时有钱都担心人家想方子，更别说这是最好下手的时候。
以前马大姐他们出的活儿中，就有人家的上的礼金最后被小偷趁人不注意拿走的先例。
饭桌上不安静，大家都吵吵闹闹的。如意注意到，文家亲戚倒是都在，文家老头老太太、赵老师和两儿子、文家女儿女婿婆婆都没见到。正在好奇时，听到旁边一桌文家亲戚说漏了嘴。
“大表哥也是可怜，老来丧子，偏偏这个时候女婿又不安分，开始闹起幺蛾子了。”
八卦人人爱听，同一桌的，估计也是亲戚赶紧追问，“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啊，本来要过来吃饭的，他女婿找上门来，大表哥以为他是来祭奠小舅子的，哪里想到是要来提离婚的事情。啊呀，会气死去，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他们不得同意呢。”有个人很笃定地说，“当年为了找这么女婿，我是知道的，花了好大的功夫。这女婿和他女儿小孩都没有生一个，文老头不得同意呢。”
其他人也附和，开头说话的人冷笑一声，“你不同意是你的意见啊，别人又不见得要听你的。那我刚才看到，他女婿好坚定的，一副什么都不要也要离婚的架势。只怕不会有好结果。”
······在说什么，如意就听不太清楚了。总归无外乎就是这件事的周边情况。如意并不觉得会对哭丧任务产生什么根本性的影响，只是略有担心，文家人会因为这件事，心情不佳，影响报酬的给付。
午饭过户，稍事休息，继续开始干活。
这个点人流量不大，哭词也多以传统常规的为主，维持住灵堂内的气氛就好，等到人多的时候如意就要亲自出马，她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影响别人，窥探到她们最想宣之于口的情感和事情，然后真正完成哭者落泪，闻者伤怀，心悸不已的哭丧效果。
果然剩下的都是精华，哭丧队的这几个姐妹儿很给力，伴着其中一人的京胡，悠悠缓缓，沉郁伤情的哭调又响了起来。
“月缺尚有团圆时，雨打残花不回春。想起恩情时难报，不由儿在地下哭一场。手拿清香五十双，紧紧拿来紧紧装。山中树木发嫩苔，心想见娘只能梦中来。······”
还别说，这段调曲儿选的真不错。老姐妹儿也是哭起来如行云流水，让人断肠忧伤，唱的缠缠绵绵，让人悲情流淌。
赵老师来到如意身边，“芳芳妈，你们真的很厉害，谢谢，也辛苦了。”
“没事没事，拿了钱肯定要做好事。”如意觉得没什么，本就是这样的。
环顾了下四周，没看到文家其他人，如意犹豫了下，“赵老师，你公婆满意吗？毕竟是你公公出钱请我们来哭丧的。”
赵老师挺肯定地点点头，“认可的，中午吃饭公公还您哭的那段他听着掉了好多眼泪，心酸的很，真情实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如意连不迭的应声。她很想时间快点过，早点结束这趴活儿。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如意总觉得待会儿文家会出事。她一点儿也不想成为见证者或者亲历者。
好在下午这一场已经哭了半个多小时，只差个短短一二十分钟，今天就算可以收工回家了，明天清早出殡上山再来一场，完美收工。
赵老师又和如意聊了几句，来了一个中年女人，说了几句话，如意判断是文家给孙子们请的保姆。大意是说小的午睡起来没看到赵老师，赈灾吵吵嚷嚷。赵老师向如意歉意颔首，准备起身离开时，灵堂外面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
“文家，你不要强势逼人，逼急了也就是个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如意诧异地扭头看向灵堂外面，正在哭着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刘姐她们看向如意，如意回过神来，示意她们照旧进行，不要受影响，自己则支着耳朵尽量听着，感觉那声音的主人被人拦住了，但是依旧不管不顾地再往灵堂冲。
正当如意不解疑惑时，偶然一瞥中，赵老师脸上哀凄之色犹在，可嘴角居然微微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如意不禁冒出一丝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