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江山如画之长歌行 > 第七十六回 人有所凭性自狂,事不可与尘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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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无动于衷,并不接帖,淡淡的道“天塌了有相爷顶着,小候人微力轻,那能担得起两府兴衰的大任。”

    胡不归道“这是相爷手札,至于什么大事,候爷一看便知。”他手一扬,竖腕箕指,那张书帖凌空飞到齐天面前,悬着不动。

    齐天视若无睹的道“无论什么大事,小候既然担当不起,不看也罢!”

    白无常动容道“‘控鹤功’。原来是鹤放鸣的后人。不错,不错,能够做到虚空悬置,少也得有四五十年功力。”

    胡不归心神一震,力道控制不住,那张书帖轻飘飘的坠在地上,问道“老人家识得师祖?”他说到“师祖”时,古井一般的脸上,不自禁的露出一丝傲色。

    白无常道“那家伙风流成性,妻妄成群,这些年发枝散叶,后代繁多。这门功夫能够传给徒子徒孙,那可很得人家欢心。”

    胡不归恭声道“还没请教前辈尊姓大名?不归日后见到师祖他老人家,也好代前辈问声好?”

    白无常摆手道“那家伙还活着呢?我还以为应付那么多女人,早精竭力亡了。当年在河西道,那家伙让我兄弟修理过一番,这些年过去,怨气也不知消了没,说来不过让他添堵。”

    胡不归脸色微变,他师祖名列“重楼榜”,硕果仅存,武功登峰造极,这老头竟说修理过师祖,那武功岂非比师祖还要高。听人家语气风清云淡,无夸大之言,也无炫耀之意,就似叙述一件平常的往事。

    白无常要是开始说来,胡不归自然难信,可“控鹤功”乃师门秘术,听过这门功夫的已然不多,识得这门功夫更是稀少。人家不仅一眼识别出来,并能说上来历,仅此两点,就绝非泛泛之辈。

    胡不归随即想到,代王府若是倚为靠山,那相爷日后对付起来,便多了一重阻碍,到时解决下来,多半落在自己身上,他想到此节,心绪微乱。

    许昌嘻嘻笑道“我倒要瞧瞧,究竟什么大事,能够关系代王府的兴衰。”走近将书帖捡起。

    这张书帖若是送给长公主和驸马爷,他自不敢越俎代庖,可写给齐天,便没有那么多讲究。

    许昌打开一看,舒颜道“这倒真是大事。不过是天大的好事!”将书帖呈给长公主和驸马爷阅了。

    两人看过,脸色虽无喜色,却也不复之前的凝重。李凤霞沉吟道“灵儿那孩子,知书达理,乖巧孝顺,本宫也很喜欢,只是这事成与不成,还得看天儿的意见。”

    齐天听母亲的说话,心中暗觉不妙,只听父亲道“犬子顽劣,齐大非偶,承蒙相爷错爱,还请另择佳婿。”

    众人这才明白,胡不归所说的大事,自是代王府与相国府联姻无疑。叶红梅与花雨脸色同时一黯。

    李凤霞向丈夫道“你和相爷不和,这是大人之间的恩怨。天儿和灵儿打小亲近,感情要好,这是孩子的大事,如何替孩子一口回绝?”

    她两家不和,若是别的事情,自由得丈夫作主,可关系儿子的终身大事,人家又从小要好,她作为人母,寻常百姓家的望子成龙,在世袭罔替的代王府,自是无须盼望,惟一所望的便是儿子成家,延续齐家的香火。

    齐继业急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的允许,敢擅作主张,看我怎么收拾他。”

    齐天心中一凉。他凉的倒不是父亲替自己回绝相国府的联姻,而是父亲所说的擅作主张,要让他老人家知道自己背着父母,和别的女子不仅拜过堂,还行了夫妻之礼,还不得家法伺候?

    许冒硬着头皮道“长公主,驸马爷,小许子作为过来,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他话虽说不知当不当说,嘴上却无顾忌,叹着气道“想小许子的婚事,由老头子一手操办。老头子他是得心遂愿了,可苦了小许子我。平时我要不和内子说话,她便无话可说,等我想和她聊聊,不是点头就是‘嗯’的,这日子那叫一个乏味。”他说到“乏味”时,脸上一副了无生趣的表情。

    李凤霞笑骂道“小鬼头,可知足吧,赵家那丫头,配你绰绰有余,还委屈了你不成?”

    许昌摇头道“长公主有所不知,这不是配不配的上的问题。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婚姻这件事,还得两情相悦,自个欢喜,日子才能过的有滋有味。”

    李凤霞知许昌向着自己,会心一笑,道“这话倒是有理。”转向齐天道“天儿,相国府这门亲事,你怎么看?”她怕儿子屈于丈夫的淫威,答来违心之言,末了道“你放心,只要你喜欢的,为娘都支持你。”

    小蕊忍耐不住道“那女的小蕊也见过,弱不禁风的,齐公子怎会喜欢?要喜欢也得像我家小姐那样……武功高强。”她本要加上“年轻漂亮”,但想人家年龄不比小姐老,相貌也不比小姐差,如是扬长避短的给省略掉了。

    花雨不料这丫头如此妄为,竟然当作长公主和驸马爷的面,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出身塞外,在相较中原更加开明的风气下,养成不羁的性格,虽然为了心中所念,敢于千里追寻,仍然臊的面红耳赤。

    齐天起身走到双亲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待反应,“咚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

    李凤霞又是惊讶,又是心疼,待要起身去扶,被丈夫拉住,恼道“你们这都是干嘛?”

    齐天道“孩子不孝,还请两老恕罪。”李凤霞连声道“有什么事起来再说。”齐继业漠然道“你犯了什么罪?”

    齐天吷然道“孩子往前在危难之时,拜了一个师父,由家师作主,不得已娶了一个姑娘,还请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治罪。”

    齐天一言甫毕,无不动容。叶红梅神情黯淡;花雨脸色苍白;小蕊义愤填膺;许昌和白无常一脸的欢喜;胡不归则脸色阴沉。

    李凤霞又惊又喜,想起丈夫刚才的言语,心下又不禁有些惴惴,人家要是犟起来,自己还真护不住儿子。

    李凤霞偷偷望去,只见丈夫不仅没有责骂之意,反而一脸的开怀之色,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齐天见父亲态度急转直下,不明所以,跪着一动不动。齐继业起身扶起儿子,道“大丈夫事急从权,为父怎么责怪?再者天地君亲师,师者,父也。有你师父给你作亲,就和父母之命一样。只是不知是那家的姑娘,叫甚芳名,人在那里?”

    齐天心想倾城从不言及家门,这名字估计也是为了便于行走江湖而捏造,自己现在告之名字,日后要是另有真名,父亲和母亲可别要误会自己另结新欢,当即摇了摇头。

    齐继业愣住道“你不知人家家在那里?”齐天摇了摇头。齐继业又是一愣道“那名字呢?”

    齐天又摇了摇头。齐继业再次一愣,道“那人家现在那里?”齐天再摇了摇头。

    齐继业复又一愣,强笑道“好,好,大丈夫不拘小节,只要两情相悦,却也不必在乎出身。”可不知人家出身,还能说的过去,连自己妻子姓名都不知道,又不知人在那里,未免太也离奇。

    李继业自知难以自圆其说,只得戛然而止。满场静寂,谁也不知该说什么。许昌本要过去作贺,迈出的脚步,又悄悄缩了回去。

    胡不归忍俊道“小候爷可不是志怪故事听多了,分不清现实与想像。”

    齐天淡淡的道“胡先生要是觉得好笑,但笑无妨。”若非“天马行空”佐证着师父的真实存在,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以为是一场梦镜。

    胡不归道“候爷捏造一个子虚乌有的妻子来搪塞相爷,难道不觉得好笑?还是候爷觉得灵儿小姐配不上候爷?敢情候爷以为现在的代王府,还是令祖和令祖母在世时的代王府?”

    李继业反手一掌,拍在身边茶几上,震得手掌隐隐作痛,浑然不觉,怒道“代王府就算再今非昔比,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撒野的!”

    胡不归突然笑了一笑,他长相虽不起眼,可五官端正,并不让人厌嫌,可这一咧嘴,皮笑肉不笑,两颗獠牙既长且白,泛着寒光,散发着一股阴寒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胡不归双手拢在袖中,连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阴森之气,道“代王府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可胡某足迹所至,来去随意,却也不是谁能奈何的?”言下之意,却是在说,我自来自去,纵然撒野,又能奈之若何。

    齐天听胡不归辱及代王府,怒气勃发,冷笑的道“胡先生好大的口气。”

    胡不归打了一个哈哈道“世人若有凭仗,难免狂点,就像候爷背后有人,不也在开远门出尽风头?”

    白无常听他说到“背后有人”时,眼光扫向自己,笑着道“这你放心,小老既不是人家的靠山,代王有事也轮不到我出手。”